「⋯⋯祝福你,永遠的朋友~」
2009年,A在電子郵件上以這句話作結。說起來,A是生命中第一位對我說了「永遠」的朋友。彼時我們才15來歲,智慧手機尚未普及,社群軟體也尚未興起。我們手寫畢業紀念冊,在奇摩即時通透過心情小語偷偷傳遞思念,使用傳統手機一邊構思簡訊一邊斟酌字數。
彼時,我們到底都用簡訊傳遞什麼樣的思緒呢?可惜那些簡訊早已隨著科技更迭散逸。如今倖存下來的,只剩一封封A親手寫的書信,以及多年後的某個早晨心血來潮尋古追憶整理而成的數位影像與文字檔。
說起來,如今我隨身攜帶各式信紙與明信片,無來由就寫些無足輕重的文章,可能也是因為A的緣故吧。是A引領我進入文字的世界,如同唐諾在《求劍:年紀、閱讀、書寫》引用了波赫士的一首詩:
更奇怪的是我成了
在屋子裡堆砌文字的人
自2007年與A分別後,我曾於2010年長途跋涉去見A一面。那時候,環境、際遇、選擇已讓我們有了很大的不同,如同多年後A對我笑說的:「有時覺得所有人都那麼相似,但又感覺我們所熟悉的事物已經在兩個端點。再一次打開你給我的書信,真的是噗哧一笑,我們到底有多生疏呢。」
關係是注定要毀壞變形的,但這並不減損其價值。如同賴香吟在《史前生活》寫的:
那是神話,童年的詩⋯⋯在那裡,回不去的那裡,工具是有限的,關係是有限的,愛剛剛萌芽,原始而不敢逾越自然,但也因為原始而更傾向創造神話。
而神話,是有力量的。
那天,我依循線索來到A所在的教室,A一身才藝表演的華麗妝容。已記不得久別重逢的我們到底聊了些什麼,只記得A問我會不會餓要不要吃飯糰時美麗的面容。(我到底有沒有收下A的飯糰呢?)
在教室分別後,我在有著A的校園裡遊蕩,參觀儀隊表演與科學展覽,並在人山人海的中庭市集被人潮推著向前。
我在內圈繞著逆時針,在外圈繞著順時針,一回頭轉瞬間便來到了3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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