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405,是我在蘭嶼的最後一個早晨,再過一個小時我就要搭乘綠島之星返回台東富岡漁港。我走進港口的紀念品店打發時間,竟然巧遇了熟悉的面孔。他們正與店員聊得十分熱絡,透過談話我這才得知原來這兩位女孩來自香港。
這算是巧遇嗎?在這座小島上,交通方式是有限的,餐廳是有限的,景點是有限的,街道是有限的,夜生活也是有限的。當重逢變得容易,我們是否就更有機會把握住彼此呢?
20240403,在小島上的第三個夜晚,因為寂寞的緣故,我難得地將自己投身到一群人的狂歡。在「蘭嶼幫酒吧」,島上青年輪番歌唱。我一邊喝著濃烈好喝又便宜的調酒,一邊沉浸在悅耳的歌聲裡,幸福而安適著。
我與這兩位女孩便是在這個晚上結緣的,他們喜歡台灣獨立樂團,點唱了許多首美麗的歌曲。老王樂隊的〈安九〉,便是他們點唱的最後一首歌。當樂聲響起,女孩剛好坐在我一旁的吧檯長椅,正與酒吧小幫手聊天的他們隨即轉過身尋找著麥克風。
快把我的悲傷都帶走
不要讓我擁有得太多
……
此時我已喝了五杯調酒興致正濃,搖著頭晃著腦,自顧自地唱了起來。女孩發現我也會唱,便邀請我一起歌唱。或許是因為畫面太美好了,其中一位女孩悄悄地拍下了我們的身影。不知道照片裡女孩眼中的我們是個什麼樣子?可惜我們只是擦肩,只有歌唱,沒有留下彼此的姓名。
隔日再次來到同一間酒吧,以為可以再現奇美的夜晚,可惜這裡已是新的一批旅人(同樣可惜的還有歌聲)。我只喝了一杯調酒,便向小幫手們道晚安,藉口明早還要早起搭船。
我走過女孩身旁,不確定他們有沒有認出我。我一邊聽他們與店員談話,一邊挑選明信片。結帳時,我們依舊沒有說話。即便重逢變得容易,生性害羞的我終究沒能把握住些什麼。
隨著客輪駛入蘭嶼開元港,我們開始登船。準備離去前,我發現開往恆春後壁湖的排隊動線上,只剩兩個旅行背包一直躺在地上,然而船就要開了。忽然某個神秘的直覺湧上心頭,我跑回紀念品店,對兩位女孩開口問道:「請問你們是不是要到後壁湖?」還在與店員聊天的女孩轉身看向我回答是的,我說:「你們的船就要開走了!」女孩匆匆與店員道別,快步朝背包走去,我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他們回身望我,我請他們趕緊上船。
客輪依序駛離海港,朝向各自不同的方位,不同的人生。我望向那艘開往後壁湖的客輪越離越遠越縮越小,某種極美的感傷湧上心頭。可惜在我們最後的相處裡,依舊無名無姓。
我們就此別過吧。
方位北北西,台東富岡漁港。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我祝你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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