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519,我在山野步道上,不小心地寂寞了起來。一對雪白色的蝴蝶在空中不斷相互交纏盤繞,雙宿雙飛。我望著出神,陷入感傷,原來蝴蝶「綺麗」起來是這個樣子。
當然日常生活裡也充滿著各種浪漫景象,比如桌球場上,男孩一頭栽進女孩的胸膛裡親吻著,女孩與男孩在球檯前靜止地接吻,男孩與女孩每打幾球身體就會交纏在一起……這些畫面當然是美好的,屬於人類範疇的肉身綺麗,然而不知為何,蝴蝶的綺麗反而讓我更加寂寞,並且,更加嚮往。
或許關鍵點在於「飛舞」,肉身除了交纏,還必須飛舞,如同李維菁在《人魚紀》所說的:
「跳舞就是走路,跳舞就是順暢地走路,昂首走路。我們一生要的,就只是漂亮地走路,沒有別的。」
老實說,有一陣子我的狀態並不好。這其實也沒什麼,就只是失戀了。不過這個失戀有點特別,它與日俱增,一點一點融入到日常的孤獨裡。「還未談過深刻戀愛的孤獨」與「談過了深刻戀愛的孤獨」是截然不同的1。在啟蒙以前,孤獨的人尚不知肉體的滋味,直到有這麼一天,忽然就這麼展開了全新的肉體經驗2,異質的身體相互靠近,肌膚相貼,傳遞體溫。
「那場擁抱的一系列後果是,一切有可能發熱的擁抱只有你能完成。」J曾傾訴著關於「情愛熱傳學」的研習心得,然而彼時的我卻是對此一知半解一無所感。要直到很後來,史前生活裡的體溫悄悄地乘著時光機,一點一點進入我的身體,我這才理解了J的全部心意。
這若有似無的熱,跨越時空的熱,來自從前愛人的熱,或者更精確地說,來自從前愛人的熱的缺席,曾讓我不知所措,也曾因此踏上慌亂追尋的旅程。可惜追尋的過程並不順利,那真的是很絕望呢!
尤其,周圍的世界始終繁花盛開。男孩與女孩發生了關係,男孩也與另一位女孩同時發生關係,女孩與男孩發生關係時問著另一位女孩的事,另一位女孩與男孩發生關係時問著是否也能跟其他男孩發生關係,然後原本的女孩也與其他男孩發生著關係……,情愛熱傳學被廣泛運用到了「機械工程」與「航太工程」領域,人們翻雲覆雨,高潮迭起,起飛又降落。
關係裡的肉身,是否真的有更多的手段可以緩解寂寞?而那些未能走入關係的孤獨肉身,又該如何緩解寂寞呢?
不如,就真的跳舞,或是真的走路吧。與自身親密地相互依偎,迎接自身的撫觸,感受自身的綺麗,並且——漂亮地走路。
- 〈薄情、荒涼、寂寞經濟〉/2023 ↩︎
- 〈放鬆的心跳,放鬆的吻〉/2023 ↩︎
Leave a Re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