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格斯的普通日常

2020至2021年，身處親密關係的我們，在職場與日常相處上，逐漸面臨諸多挑戰。我們開始爭吵、失落，並到最後相視無語，某種未曾經歷過的「煩悶」鋪天蓋地而來。為此，我重拾大量閱讀的習慣，頻繁走訪各地的書店咖啡廳酒吧渴望遇見漂亮的人，或是上交友軟體尋覓有意思的筆友。

還記得那時很常與親密關係裡的她分享我在哪間書店遇到了漂亮的人，或是與她分享我在SlowlyApp與筆友們的書信往來，直到有一次她對我說：「你與漂亮人們的心靈交流，也是我渴望與你經歷的。」然而，要直到分手多年以後，我才有能力意識到我當初的所做所為對她而言是何等殘忍，才真的聽懂了在關係的初期她在書信裡頭最真摯的祈願：「但願你也能感受我的溫柔。」

如今回想，那還真是一場不對等的關係啊！如同昆德拉在小說裡搬演著的「關係裡的成見」——戀人們很容易在關係的最初階段，確立了往後彼此的「面容／角色／位階」：

其實所有的愛情關係都是建立在一些不成文的公約上，那是戀人們還在熱戀的最初幾星期裡，未經深思熟慮就草草擬定的公約。那時戀人們還沈浸在夢裡，但這時候，他們其實已經不知不覺地扮演起難纏的法學家，開始逐條逐字編寫他們的愛情合約。噢！戀人們，開頭這幾個險惡的日子裡要當心哪！如果您幫別人把早餐端到床上，您就得一輩子幫他送早餐過去，否則您就會揹上讓愛情褪色與背叛的罪名。

昆德拉《笑忘書》〈媽媽〉

是的，我始終以一種很殘忍的方式，傲慢地將她視做「看不透的孩子」，拒斥那些「無秩序、無邏輯、無意義的不良消化的東西」。然而弔詭的是，那些曾被我視作不好消化的「她的不善表達」，如今反倒閃耀著溫柔光彩。

說到底，並非她不善表達，而是我無法諦聽。